4)第四零零章 海战(二)_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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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等着在错身的一瞬间,对着荷兰军舰的甲板洗地。

  桅杆上的米尼弹射手,也已经开始瞄着荷兰军舰甲板上的人,尤其是在甲板上指挥的舰长,至少十几支火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炮仓中,已经装填完毕的炮手镇静地等待着天元号穿入到荷兰舰队的那一瞬间。

  五节的航速并不快,但留给他们发炮的时间很短,错身的一瞬间,他们必须保证将火炮命中左侧荷兰人的船尾、或者右侧荷兰人的船头。

  负责搬运火药的十三四岁的实习水手,第一次参加战斗,紧张不安地捧着火药包或者铁弹,要保证随时把火药送过去。这些小孩子已经开始干呕,小小年纪的他们,刚才看到了极为血腥的一幕。

  在突击过程中,一枚炮弹击中了炮仓。一个倒霉的炮手被炮弹直接砸断了腿,被击碎的橡木船板带着巨大的惯性,撕开了他的肚子。

  一个锅里搅饭吃的老水手们,确定他肯定活不了了后,一个人提着腿、两个人提着残余的躯体,扔到了后面,喊着让后面的见习水手十二三岁的孩子们,把这个破碎的肉身拖到后面去。

  这是操典的规定。已然是足够仁慈,因为若是列阵对射侧弦互击的时候,连往后运都不可能,而是在确定活不成后直接从炮口扔进大海。因为炮仓狭小,战斗中不允许任何东西东西阻挡运送火药和炮弹。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刚刚被木屑将手臂贯穿。瞬间贯穿并没有剧痛,而是麻木和毫无知觉,这小孩子看着自己手臂上巨大的木屑,和完全不听使唤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等待自己的,是在军官室的军医对自己的截肢。

  没有麻药、没有消毒剂,能不能感染、能不能活下来全凭运气。这种贯穿伤打碎了骨头,除了截肢,没有别的办法。

  而前面一个断腿装着木假肢的老炮手,见到这个哭的孩子,竟然毫无同情心地笑着敲了敲自己的木腿,取笑道:“妈了个巴子的,断手好啊,可以领补助金了。老子断了腿,还得继续在这打炮,能不能熬到领退休金都难说。我怀疑船医原来是干屠夫的,娘的,除了截肢别的啥也不会。没事,鲸侯早就准备了一大堆的好木头,等着咱们残废呢,到时候给你安个红木的……”

  一边毫不顾忌别人感受地开着生死的玩笑,一边抓起一块木屑扔向旁边几个被吓傻了的候补实习水手喊道:“傻站着干什么?替他的位子,准备去拿火药!”

  被吓呆住的实习水手一边往外吐着中午吃的已经成为浆糊的饭,一边把黏在脸上的碎肉块抠下来,跑到后面去取火药包。

  而一些当年从饥民中选的老炮手们,则镇静的多。他们当年见过的场面,虽不是战场,但全村死绝的大灾看起来更惨。炮声,可比那些鼓胀的尸体爆炸的声音悦耳的多。

  他们镇静无比,对刚才那点死伤根本不在意。哪怕知道若是自己死了,下场也差不多,但也无所谓。

  或者咀嚼着自己的水手烟。

  或者从脖子上摸出一大堆的挂件,和尚开光的佛像,妈祖娘娘庙求来的护身符、许真君的海上佑平安的真符、威海西洋人教官教堂那弄来的十字架,挨个摩挲,盘算着井里汶这地方,到底该归谁管。想着以后要可能要和一些人打仗,是不是得去求个回民,让他们找阿訇小爸爸,问他们能不能开光啥的弄个护身符?神仙们各管一片嘛,别拜错了庙。

  枪炮长的喊声再度传来,炮手们拽住了燧发拉索,等着错身而过的瞬间拉发。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靠近船首方向的第一门侧弦火炮,在天元号从荷兰舰队中间穿过的瞬间,拉发了燧发板簧。

  轰……

  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沉重的30斤炮弹的短铜炮,被巨大的后坐力推着向后猛退,又被勾在船舷上的绳索拉住,船舷钩索上的滑轮挂钩发出吱嘎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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