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地仰头看着对方。
“你不喜欢吗?”他轻声问。
“昨天刚说要跟我合籍,今天又要做桂花糕刻名字,整天把心思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何时才能精通剑术,得道飞升?”序沂教训道。
程阙觉得他的师尊生气了,却又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发怒,紧张得忘了思考,只能试探地拽着对方的袖口。
“师尊别生气……”他小声嗫嚅道,“我只是喜欢你,你别生气。”
后续的事情程阙已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那桂花糕必然是没做成,想刻的字也从未刻上。
“到底是什么事啊?”邱应见程阙晃神,开口提醒道。
程阙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轻声道,“无事,只是累了。”
两人正交谈,忽听外面有轻微的叩门声响。
随即乔和试探的声音传进来,“师弟,睡了吗?”
“没睡没睡,我正想给师弟带点路上吃的东西。”邱应说着起身开门。
程阙坐在桌案边,以其角度看不清来人,却能看见邱应开门的背影一僵,随后大声叫道,“师尊!”
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疯狂朝程阙打手势,示意对方将桂花糕藏起来。
程阙虽不大情愿,但为了维持住向言的形象,只得勉强起身唤到,“师尊。”
序沂坐在桌案另一端,朝寒室内环顾一周,问道,“初来这几日,在七门可还适应?”
程阙端坐在案边,乖巧道,“多亏各位师兄照顾,适应。”
序沂点头,目光微抬,在乔和与邱应二人间着落,夸赞道,“提携新人,关照师弟。”
“很好。”
邱应看着对方的眼神,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此时,乔和忽然转向邱应,木然道,“师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困了。”
“困?不困,精神着呢!”邱应一头雾水。
“你困。”乔和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悲怆看向对方。
序沂忽在此时转头,声音难得温和地对邱应讲到,“之前罚抄的经文抄好了吗?”
邱应浑身汗毛倒立,忙不迭道,“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有点困……”
两人很快溜出去,随着木门“砰”地一声关上,寒室内陷入了诡秘的寂静。
序沂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师尊……”程阙无奈道,“我想睡觉。”
“昨夜不是刚睡过?”
“……”
序沂似是想到什么,眼角微弯又倏地抬起,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但即使只有一瞬,那凌厉冰冷的长眸也像是忽然有了温度般。春风乍过冰原,积年荒山泛起零落柏色。
清冷却勾人。
活了两世,这好像还是程阙第一次见到对方笑,哪怕微不可闻。
他心底仿佛忽然被羽毛轻勾了下,怦然颤动。
可序沂面容有多俊美,言辞就有多刻薄。
“昨夜你占了为师的塌,为师一宿未睡。这才过去几个时辰,怎得又想休息?”
序沂微摇了摇头,痛心道,“爱徒,这不是年轻人应有的作风。”
也不年轻了。程阙在心里暗道。
已经魂飞魄散许多年了。
转而间,序沂已经转了话题,言语间俨然,仿佛刚刚的话语果真只是师尊对弟子的教导一般。
而程阙的耳垂却不争气地泛起薄红。
“我们明日一早分两路前往玄山崖,我与你走大路,另外四人与徐瑾走小路。”
程阙不解,“怕半路有埋伏?”
“非也。”序沂摇头,“你来门派这几日-我正巧出关事务繁忙,未顾得上你。”
停顿片刻,“为师打算带你去城中,看是否有趁手兵器。”
“可大路本来就远,若是迟……”
“为师御剑。”
程阙被彻底堵回去,无话可讲。
“此去路途遥远,应带些食物。”序沂说着,从长袖中取出一块极小的精致纸包,“为师昨日下山行事,恰好买到。若是不喜欢,也可以赠予同门。”
程阙接过,将信将疑地打开,指尖却不由得轻颤了颤。
只见那泛黄的油纸包裹中,躺着一块泛着浅黄色的方形桂花糕,味甜而不腻,有着晚秋桂花盛露的清香。
他轻吸一口气,用油纸将小方糕转了个面。
只见那一丝不苟的糕体背面,竟是刻着清秀隽逸的小字。
——赠爱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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